楔子

生命在不停地流逝——那满地鲜红而耀目的血液就像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咀虫,吞噬了回忆,幸福,和她。思绪在回荡中一点点减少,银白的月色被血光同化。当你走出我的世界,我还能剩下什么……

腹部还在流着黑色的血液,咆哮着,呼喊着,欢庆着,因为脱离了桎梏而获得新生的欢喜让我的悲伤无处遁形。你呢,是不是也会因为离开我而重获新生……

我无从得知。只知生命从此没有你,我从此没有了生命和自己……

中皇山。

我第一次遇见你。火红艳丽的长发飘扬,明羲清亮的眼神略带怯意的望着女娲娘娘,小声地问她能不能不骑中奇兽下山。听到你的下一句话我就忍不住笑了,你说你恐高。甩了甩我的蓝色酷炫拽的短发,我走上前对你说,跟我同乘一骑吧,我会保护你的。你羞怯的点了点头。

你坐在我前面,紧紧的抓着中奇兽的鬓毛,纤细的脖子上青筋都显现。我拍拍你的背,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后面呢!你回眸对我温柔的笑,像一朵迎露绽放的鸢尾花,瞬间开放在我的心湖。

断铭岭。

广阔的草原见不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苍茫,却只有厮杀的毁坏的兵器、战车和人类牲畜堆积在一起的骸骨。一地凄凉。

你抖了抖纤长如蝶的羽睫,小心翼翼地跨过一处骸骨堆,跃起的裙角翩芊。我不禁失笑。我带你绕小路来到出口,唯一开着五彩小花的传送点。你傻乎乎的蹲地上不起来,我问你在做什么,你仰起向日葵般的笑脸,眯着月牙儿似的眼睛说,秘密。

过了一会儿,你站起来突然蹦到我身后,让我闭上眼睛。我照做,然后被你牵着走到旁边的小溪旁。我望向水里交映成织的倒影。年轻的蓝发少年和火红耀眼的少女都戴着美丽的花冠,粉色的鹅黄的淡紫的小花儿星星点点的映在碧绿的四叶草枝蔓上,背后是湛蓝的天空,漂浮的白云。

星碎林。

白雪皑皑。偶有凝固的褐色血迹,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堆积的炭渣。

我带你来到地魂处,领取了第一个金身——地魂。像小精灵般围着你上下飞舞的地魂蕴散着幽幽的淡蓝色火焰,与你一身明艳的火红相映成趣。你唤它小舞,因为你名曰凰舞。我笑道,怎么不叫它小凰。你低下头,长发遮住了脸,却听到低低的一句,因为凰是只有你才喊的名字呀。

这一刻,遍地寒梅盛开,幽香弥漫了整个星碎林。

万花谷。

选完职业后你全身装备一新,巫祝的治疗系护士服穿在你身上风姿绰越,昂扬秀媚。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你,你撩起被风吹起的几缕碎发,别在耳际,含笑瞪我一眼,“傻子,看什么看!”我调侃的说,“看西施呢!”你低下绯红的脸颊,在火红的长发中若隐若现,煞是可爱。

终于要选择三界势力了,神、人、魔三分天下的格局历史悠久。我当然选择了向往已久的狼图腾部落——青丘。我问你可愿追随于我,你点头,我们携手走进光怪陆离的时光隧道。

雷泽城。

明月皎洁,如炼似素的光芒像布匹般倾泄而下。这儿所有的景物都有一层流动的银色光华,如梦如幻。

站在悬崖边的我们,牵手的身影被明月拉出一道长长的,重叠的光影。我说,凰,等我成为天下第一,定许你一场倾世傲然的婚礼。你说好,你给我的就是我的全部。

姻缘老人抖着长长的白胡子微笑,他赐予我们一对姻缘绳。老人脸上的皱纹如神秘的符语,历经沧桑。他说,“孩子们,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们望着彼此微笑。这一刻,天地皆不见,只看到你的美。

牧野。

渐渐强大起来的我召集了许多人马,各路英豪蜂拥而至,至尊盟的威名传遍天下。至尊盟主一世昊天的武功盖世与副盟主凰舞的倾城倾国同时传扬四海。

蚩尤部落被踏平,红卫兵见至尊而色变,炎帝的江山从此稳坐,再不用躲在医师身旁隐匿行迹。

一重又一重的蹄血冲锋,一处又一处的喋血战场,无休止的对决、暗杀、群攻,终究是打下了“昊天帝”的尊名。

而这,还不够,我要成为最强的第一人,保护我的凰,让她受万人敬仰,荣耀无双。

万剑冢。

跳跃着的火焰露出嘲讽的目光,冷漠的看着地狱熔炉对峙的两帮人。

至尊盟与煞血盟在地狱熔炉狭路相逢,大战一触即发。

煞血盟主独孤瑟忽说要和我单独谈谈,我们来到刀魔死地。

“你要和我谈什么?”我问道。独孤瑟冷冷一笑,道:“把凰舞让与我,饶至尊全盟不死。”

大言不惭!怒极攻心的我拔出长剑惊神——惊神出,鬼神泣!独孤瑟也拔出阔刀柒血,与我对峙。

“决一死战!”“好!”

忘川。

深海潜底。

与独孤瑟一战伤及五脏六腑,经脉俱裂,幸而随身携带的补天丹救了我一命。

在深海潜底的数日,凰一直在万年冰玉旁守着我,愈见憔悴。“凰,去休息吧,我没大碍了。”“不,你因我而伤,让我怎生安眠?”凰两眼红肿,说话间颗颗珍珠般的泪漱然而下。

我正待继续劝说,忽闻左将前来秉报。“报,煞血盟新任盟主独孤洛携鬼界、破冰、绝烈等数十个大盟一起向王递送邀请函,一个月后月老祠决战天下第一!”

呵,这群跳梁小丑,天下第一,必定是我囊中之物。

月老祠。

八月初五,约定好的决战日,更是我和凰在中皇山初遇的日子。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帝王,然后给我的凰一个绝世无双的婚礼。我的凰,会母仪天下。

独孤洛,惊天崩,冰雨,烈阳等人早已在场,见我到来俱都抽出各式神兵利器。

“你们,一起上吧!”我孤身走向决战台。

“寂灭神掌!”“天崩地裂!”“冰封万里!”“烈日焚炎!”四大绝学与另十大高手的攻击同时而至。

我抬起右手,食指朝天,大呵一声:“风雷破!紫霄神雷,现!”风云逆转,雾霭迷蒙,黑寂中一道道紫色雷电在跳跃。

独孤洛等人惊魂未定,失声说道,“你,你竟然练成了天下奇功,紫霄雷破!”

我淡然一笑。雷声过后,遍地臣服。

雷泽城。

万众臣服,朝祭跪拜。婚庆之乐遍布雷泽月光。

我牵着凰的手,一步步走向姻缘老人。

姻缘老人穿着喜庆的证婚袍,笑得脸上皱纹一抖一抖的发颤。

他说,“一世昊天,你可愿一生一世守护你身边的女人,不离不弃,无论富贵或贫穷都把她当做你生命的至宝,唯爱她,保护她,直到山河破灭、天地沉沦?”

我坚定的点头,说,“我愿意。”

他又问,“凰舞,你可愿一生一世陪伴你身边的男人,相依相偎,无论富贵或贫穷都把他当做你生命的仅有,追随他,爱惜他,直到天涯重始、宇宙荒芜?”

凰低着头,轻轻的说了声,“我愿意。”

这一刻,银光在我们身上闪现,月神赐下了永恒祝福。我想把我的凰搂在怀里,告诉她从此你就是我最珍视的唯一。

突然,腹部剧痛。我惊地一摸,满手鲜血。视线上移,凰手持破灭匕,血迹斑斓。“凰,为什么……”不待我说完,凰猛地将匕首插进自己的胸膛,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凰!不要……”我扑向她倒地的身体,向往常一样轻柔的抱起,亲吻她染血的唇。“我的凰,你怎么这么傻呢……”你若是要我死,我便直接死去,你为何要陪我死呢……

凰轻咳几声,用力抬起眼眸,对我说,“昊,别恨我……我生来就是独孤世家安排去各盟获取机密的一个‘棋子’,咳咳……养育之恩不得不报……小心锦绣,她也是……还有,咳咳,昊,我爱你……”说完,凰阖上了眼帘。

我本可以使大还丹逼毒,以紫霄心法的霸道可以轻易治好伤口,但是我不想那么做。我的凰已经死去,我何必独自活下去。

抱着凰的尸体,从日落到日出,回想我们所有的从前,从中皇山到雷泽,从忘川到月老祠,最后在雷泽终结了一切。

我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身体在冷却中,血液欢喜的离开了我的身体,奔向自由。

当你走出我的世界,我从此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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